我看着那份轻飘飘的报价单,指尖感受到纸张的粗糙。上面写着两个醒目的数字:“歼-7战斗机翻新工程,预算:200万人民币。”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甲方代表,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笑容职业的年轻人。
“王总,您确定是‘翻新’,而不是‘彻底的现代化升级’?”我问,声音平静,但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年轻人依然笑着,仿佛这只是在谈论一辆二手跑车的保养。
“当然是全面升级,要能飞,要能用。200万,预算充足。”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团队熬夜得出的评估报告推了过去,厚厚一叠,压在轻薄的报价单上。
“抱歉,这个项目,如果真要达到您说的‘全面升级’,我们的评估结果是——”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个让人眩晕的数字:
“至少需要两个亿。”
01
我的名字叫林然,是“天穹机械评估与重制”公司的创始人。我们不修理汽车,不翻新游艇,我们只做一件事:让那些本该躺在博物馆里的铁家伙,重新焕发“生命力”。
我出身于军工世家,曾是国内顶尖的航空结构工程师。五年前,因为一次事故,我离开了体制,创办了这家私人公司。在圈子里,我的团队以“精确、昂贵、从不妥协”闻名。
这次的客户是“乾元资本”,一家背景神秘,财力惊人的投资公司。他们通过中间人联系到我,要求对一架退役的歼-7战斗机进行“全方位翻新及性能提升”。
我的团队接到任务时,大家都以为这是个轻松的活儿。毕竟,一架退役的二代机,能有多大的升级空间?最多就是换个涂装,修修航电,做个静态展示品。200万,听起来还算合理。
直到我见到了那架飞机。
它停放在乾元资本位于郊区的一座巨大恒温机库里。机库里灯光明亮,地面一尘不染。那架歼-7静静地停在那里,机身线条凌厉,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属于那个年代的工业美感。
它保养得很好,至少从外观上看是如此。机体表面经过了精心的处理,甚至重新喷涂了迷彩,没有明显的锈蚀痕迹。
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航空工程师,我能闻到金属疲劳的气息。
甲方代表王经理,一个自称负责项目预算的年轻人,全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自信。
“林总,您看,我们的‘宝贝’。”王经理指着飞机,语气带着一丝炫耀,“这是我们费了大力气才弄到的。手续齐全,只差您这边给它加点‘灵魂’了。”
“手续齐全?”我挑了挑眉,“军用退役机的手续可不好办。”
王经理哈哈一笑:“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林总。我们不求它能执行作战任务,只希望它能恢复到七成以上的飞行性能,至少能进行高强度的表演飞行,以及……一些特定的测试。”
“特定的测试?”我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的,我们有些新的航电和传感器技术,需要一个高平台进行测试。”王经理含糊地说,“所以,发动机寿命、结构强度、飞控系统,都要全面检查和更换。200万,够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绕着飞机缓缓走动。我的目光穿透那层光鲜的涂装,看到了机身铆接处细微的金属裂纹,看到了轮胎上那层厚厚的、干燥的橡胶裂痕。
这架飞机,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
我让团队带来了专业的无损探伤设备。王经理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认为我们小题大做。
“林总,我们都是专业人士,您随便看看就行了。主要还是算一下人工和材料费。”
我没有理会他。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机翼的边缘,发出的声音沉闷而空洞。
这不只是一架退役的歼-7。
它是一具被精美包装的、带着致命隐患的钢铁棺材。
02
初步的无损探伤报告出来后,我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王经理被我请到临时搭建的会议室,面前摆着厚厚一叠照片和图表。
“王经理,您说这架飞机手续齐全,它最近一次的飞行记录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王经理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大概是二十年前,退役后一直作为静态展示品保存。”
“二十年。”我冷笑一声,指着一张热成像照片,“您看看这里,这是机翼和机身连接处的受力核心区域。二十年的静态保存,听起来很美,但对于一架曾经经历过高G机动的战斗机来说,这是最糟糕的休眠方式。”
“怎么说?”
“战斗机的结构寿命,是按照飞行小时和G值负载来计算的。退役时,它的结构寿命已经接近极限。二十年的时间,金属疲劳和应力腐蚀一直在悄悄进行。现在,它的机体内部,就像一块被虫蛀空的木头,表面光鲜,内里酥脆。”
我点了点图表:“如果您只是想把它当成一个模型,200万足够。但您说要恢复到七成以上的飞行性能,进行‘高强度表演飞行’和‘特定测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经理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林总,您别危言耸听。我们找人看过,都说结构没问题,换个发动机就能飞。”
“换发动机?”我拿起另一份报告,“这架飞机用的是涡喷发动机。涡喷发动机的核心寿命比涡扇短得多。就算您能找到全新的同型号发动机,安装上去,机身结构也承受不住它的推力,会在第一次高G机动中解体。”
我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您想让飞行员进行高强度测试?那是谋杀。”
会议室陷入死寂。王经理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那……如果只是更换结构件呢?”他试图挽救他的200万预算。
“更换结构件,您指的是哪里?”我反问道,“战斗机不是乐高。机体结构是整体受力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这架歼-7的批次,决定了它结构材料的特殊性。”
我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个代号。
“我们发现,这架飞机的机体编号和部分结构材料,与常规的歼-7批次有显著不同。它使用了大量试验性的复合材料,这在当时是极为先进的。”
王经理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对这个信息并不知情。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于,这些试验性材料没有大规模量产,也没有完善的寿命评估模型。一旦损坏,您根本找不到原厂的配件来更换。”
我指着评估报告的总结部分,将核心结论清晰地呈现给他。
“结论一:机体寿命已归零,必须进行结构重建,而不是简单的翻新。”
“结论二:航电系统全部失效,需要从头设计一套具备‘特定测试’能力的飞控和传感器整合系统。”
“结论三:发动机和所有液压、燃油管路全部需要更换为现代化的高可靠性产品。”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王经理,您给的200万,只够我们拆卸和清理机库。如果要做您要求的‘全面升级’,我们必须用现代军工的标准,重新打造一架飞机的核心。”
“这,就是两个亿的由来。”
03
王经理显然不是能拍板的人。他匆匆离开了我的公司,承诺会向他的老板汇报。
我知道,接下来的谈判将是艰难的。200万和2个亿,这中间是100倍的差价,足以让任何一个商业巨头感到肉痛。
然而,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那架歼-7,型号是“猎鹰-B”的试验批次。
当我看到它机身上那个隐蔽的、几乎被磨平的特殊标志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个标志,只有我们那个圈子的人才知道它的含义。
它承载着一段尘封的历史,一段关于我的导师,以及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遗憾。
回到我的办公室,我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老旧的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我年轻的导师——国内著名的航空结构专家陈教授,正站在一架崭新的歼-7试验机前,笑容自信而骄傲。
那架试验机,代号就是“猎鹰-B”。
“猎鹰-B”是当年为了突破二代机的性能瓶颈而设计的一个激进方案,它大胆采用了多项超前的轻量化和复合材料技术。理论上,它的机动性和爬升率远超同代机型。
但是,它最终失败了。
在一次关键的高G测试中,结构疲劳导致机翼连接处发生断裂。虽然飞行员成功弹射,但陈教授因此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并在后续的调查中背负了巨大的压力。他坚信是材料缺陷,而非设计失误。
那次事故,也直接导致了我离开体制。
我凝视着那架退役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乾元资本之所以看中这架飞机,绝不只是为了做个简单的测试平台。他们一定知道“猎鹰-B”的特殊性。
我的团队成员,技术总监方舟敲门进来。他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疑惑。
“林总,有新发现。”方舟是我的老搭档,他知道我对这架飞机异常关注。
“说。”
“我查了机体的原始记录,这架飞机在退役前,进行过一次非官方的‘封存’处理。封存记录非常模糊,只提到更换了部分关键的传感元件,和一套未投入使用的飞控软件。”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指着一段代码:“这套飞控软件的底层逻辑,非常眼熟。”
我凑过去看,瞳孔微微收缩。
那套飞控软件的逻辑架构,正是当年陈教授在事故后,夜以继日地想要证明“猎鹰-B”结构理论可行性而设计的优化方案。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架退役机,就是陈教授当年试图修复,但最终未能完成的“证明品”。
它不是简单的废铁,它是陈教授一生的心血和未竟的理想。
而乾元资本,他们想用200万,来购买和利用这份理想。
04
两天后,王经理带着他的“大老板”来了。
大老板姓秦,四十多岁,穿着低调但剪裁精致的服装,眼神锐利而深邃。他没有王经理的浮躁,反而带着一种压倒性的沉稳。
秦总没有寒暄,直接坐在我的对面,将我的评估报告推到中间。
“林总,我理解专业人士的严谨。200万和2个亿,差距太大。您能不能告诉我,这多出来的1.98亿,到底花在了哪里?”
我平静地看着他,知道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秦总,我们必须把目标界定清楚。如果目标是‘让它重新飞起来’,2000万或许能做到,但它会是架危险的、寿命极短的飞机。”
“但如果目标是‘进行高强度表演飞行和特定的测试’,那么它必须符合现代的安全标准和性能要求。这架‘猎鹰-B’,只有进行‘重生’,才能达到要求。”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三维分解图。
“首先,结构重建(约8000万)。我们不能更换原厂零件,因为原厂零件本身就有缺陷,而且找不到。我们需要利用逆向工程,结合最新的高强度钛合金和碳纤维技术,重新铸造机体的核心框架。这包括机翼、翼根、尾翼和机身连接处的全部受力结构。这些工作,每一道工序都需要顶级设备和人工,且耗时漫长。”
秦总微微点头,他显然比王经理更懂行。
“第二,航电与飞控系统(约5000万)。您需要进行‘特定测试’,意味着这套系统必须具备高度的开放性和可定制性。我们需要完全替换掉老式的机械仪表,集成全新的数字飞控系统。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在新的硬件基础上,完美适配当年陈教授留下的那套优化飞控逻辑。”
我说出“陈教授”的名字时,秦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过去。
“第三,动力系统与辅助系统(约7000万)。原有的涡喷发动机必须淘汰。我们需要一款推力相似,但可靠性高、寿命长的现代化涡扇发动机,并对进气道和喷口进行适配性改造。这涉及到大量的风洞测试和气动布局优化。同时,液压、燃油、生命保障系统,全部要替换。”
我合上文件,直视秦总。
“秦总,您买的不是一架飞机,您买的是一个‘平台’。这个平台的价值,不在于它曾经是什么,而在于它能承载什么。如果您想测试最新的航电技术,您需要一个安全、可靠、性能优异的载体。这个载体,价值两个亿。”
秦总沉默了很久,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林总,您的专业性毋庸置疑。但是,市场上有很多现成的退役机,甚至更先进的型号,价格远低于2亿。我们为什么要花天价,去翻新一架‘失败’的试验机?”
他终于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我也知道,现在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因为它的‘失败’,恰恰是它最大的价值。”我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信念。
05
秦总的目光紧紧锁定我,等待我的解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这是商业博弈进入高潮的信号。
“秦总,您选择这架‘猎鹰-B’,不是因为它便宜,而是因为它具有独一无二的‘遗产’。”我直截了当地说。
“陈教授当年设计的这套飞控优化方案,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即便结构材料存在缺陷,通过飞控系统的智能干预和实时调整,也能让这架飞机达到理论上的最佳性能。这在当时,是颠覆性的概念。”
“如果说,我们能成功地将这套优化逻辑,完美地运行在全新的、高强度机体结构上,那么您得到的,将不是一架简单的歼-7。”
我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了几个字:**“高负载适应性飞控验证平台。”**
“它将是世界上第一架,能够验证‘用软件弥补硬件缺陷’的理论模型机。您想测试的那些航电和传感器技术,要的不是一架普通的飞机,要的是一个能突破现有机型性能极限的‘试验场’。”
“这架飞机,承载着陈教授对航空结构和飞控系统的终极理解。这是无价的。”
秦总终于露出了赞赏的表情,但很快又收敛了。他轻蔑地笑了笑。
“林总,您很会讲故事。但是,情怀不值钱。我们是资本,只看投资回报率。两个亿,去赌一个二十年前的理论?风险太高。”
“您不是在赌理论,秦总。您是在赌未来。”我反击道。
“陈教授的理论,在今天的AI和深度学习技术背景下,拥有巨大的潜力。如果能验证成功,这项技术可以应用于下一代战斗机的设计,大大降低对昂贵结构材料的依赖,甚至能延长现有战机的服役寿命。”
我停顿了一下,语气放缓,带上了一丝个人的情感。
“对我而言,这笔生意有两个目的:第一,完成这架飞机的升级,证明我的专业能力和技术主导权。第二,完成我导师的遗愿,证明他的理论是正确的。”
“所以,200万,是羞辱。2个亿,才是对这份‘遗产’应有的尊重。”
秦总拿起我的评估报告,翻阅到最后一页。他似乎在权衡利弊,也在观察我的底线。
“林总,您很自信。但2个亿的现金流,对我们而言,也不是小数目。我们需要看到更多的保障。”
他开始提出他的条件:“如果我们要付2亿,这架飞机必须达到我们提出的所有性能指标。如果达不到,我们将不予支付尾款,并且追究您方的责任。”
我明白,他这是在给我设置一个无法拒绝的陷阱:要么拿2亿,承担天大的风险;要么知难而退,失去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刚想开口,王经理突然凑到秦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秦总的脸色微变。
随后,秦总抬头,目光变得冰冷。
“林总,我听说,您当年是因为‘猎鹰-B’的事故才离开体制的。”他慢悠悠地说,带着威胁的口吻。
“您对这架飞机,是不是有一种难以割舍的……个人情感?”
秦总向前倾身,声音压低,充满了警告意味。
“如果这架飞机出了任何问题,我想,这不仅是商业上的失败,对您个人声誉和未来的发展,都会是致命的打击。我们乾元资本,有足够的能力,让一个‘不专业’的评估师,永远消失在圈子里。”
我感到一股寒意。他们调查了我,并且找到了我的软肋。
他们以为,用我的过去和导师的遗愿来威胁我,就能让我妥协,接受一个低价,然后让他们在技术上予取予求。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回视秦总。
“秦总,您说得对。我对这架飞机,确实有难以割舍的感情。”我承认了这一点。
“但这正是您需要支付2个亿的原因。因为这份感情,让我不可能在任何一个技术细节上妥协。我不会为了钱,把一架危险的飞机交到您手上。”
我将身体向后靠,做出了最后的摊牌。
“如果您不能接受2个亿的预算,以及我们团队对技术细节的绝对主导权,那么,请您现在就把这架飞机运走。”
“我不会用200万的预算,去完成一项谋杀。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亵渎我导师的遗产。”
秦总的脸上,自信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似乎没想到,一个工程师,会拥有如此坚硬的底线。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他用低沉的声音,向电话那头的人汇报了我的全部要求,包括那两个亿的预算,以及对“猎鹰-B”的历史背景的分析。
片刻后,秦总挂了电话,他的表情异常复杂,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他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然,你赢了。两个亿,我们可以谈。”
“但是,我需要知道,你如何确保这笔天价资金,能让这架‘猎鹰-B’真正浴火重生。”
06
秦总同意了初步的谈判框架,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他需要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支付两个亿的理由,一个超越商业投资回报率的理由。
我决定彻底摊牌,将这架“猎鹰-B”背后的所有秘密,以及我个人与它的关联,全部向他揭示。
“秦总,您刚才问我,为什么这架飞机出了问题,会对我有致命的打击。我来告诉您真相。”
我打开了那份我一直压在底下的、关于“猎鹰-B”事故的内部调查报告复印件。
“当年,我导师陈教授负责结构设计,而我,是他的首席助理工程师。那次测试事故,最终被定性为‘设计缺陷’。但陈教授坚信是材料问题,他用尽所有资源,甚至典当了自己的房产,才买下了这架‘猎鹰-B’的残骸,将其封存起来,试图用更先进的飞控逻辑去弥补结构上的不完美。”
“然而,在封存的第二年,陈教授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他的遗物中,留下了关于这架飞机的所有研究资料,以及一个未完成的飞控系统底层逻辑。”
我指着那份报告上的签名:“事故发生时,我本应在现场,但我被陈教授临时调离了。我活了下来,而他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所以,这架飞机,对我而言,是导师的遗愿,也是我的赎罪。我不能让它再出事。”
秦总的表情终于软化了一些,他似乎明白,我不是在玩弄商业手段,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执着。
“那么,两个亿的预算,如何确保它能‘浴火重生’?”秦总问道。他将话题拉回了技术层面。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阐述“猎鹰-B”的重生计划——代号“涅槃”。
涅槃计划:结构与材料的突破(8000万)
“这8000万,我们不会用在常规的翻新上。我们将采用‘增材制造’,也就是3D打印技术,对机身内部的核心桁架进行整体替换。”
“传统的歼-7结构件,是分块铆接的。但‘猎鹰-B’的特殊性要求我们必须追求更高的强度和更轻的重量。我们计划用高强度钛合金粉末,整体打印出翼根和机身连接处的复杂结构,实现无缝连接,消除应力集中点。”
“这需要定制化的超大型金属3D打印设备,以及航空航天级的材料认证。仅仅是材料认证和测试,就需要3000万的投入。”
“同时,外壳蒙皮将全部替换为先进的碳纤维复合材料。这不仅能减重20%,还能有效提高机体的疲劳寿命。这部分工作,将由我亲自带领团队完成,确保每一个结构点都符合最高安全标准。”
涅槃计划:飞控系统的灵魂注入(5000万)
“飞控系统是‘猎鹰-B’的灵魂所在。陈教授当年设计的飞控逻辑,核心在于‘自适应’和‘冗余’。它能实时监测机体所有结构点的应力变化,并微调舵面,将飞行载荷分散到最安全的区域。”
“5000万,主要用于购买和定制一套具备高算力、高集成度的数字电传飞控系统(FBW)。这套系统必须拥有四重冗余,确保在任何单点故障下,飞机都能安全返回。”
“更关键的是,我们需要一个独立的技术团队,将陈教授未完成的优化逻辑,用现代的编程语言进行重构、调试和模拟。这套逻辑,将是这架飞机实现‘高负载适应性测试’的核心竞争力。它不仅要飞得起来,还要飞得‘完美’,能达到普通歼-7无法企及的极限机动。”
涅槃计划:动力与子系统的革命(7000万)
“涡喷发动机的高油耗和低可靠性是致命伤。我们已经选定了一款国内成熟的轻型涡扇发动机,它在推力上与原动机相似,但可靠性提高了数倍,且寿命更长。”
“7000万里,最大的开支是发动机的适配和进气道的改造。歼-7的进气道设计是为了涡喷发动机的气流特点设计的,涡扇发动机需要更平稳的气流。我们需要设计一套复杂的进气道可变几何结构,以适应不同速度下的气流需求。”
“同时,所有液压、电气、燃油管路,全部采用军用级标准。我们甚至会引入一套新的生命保障系统,包括抗荷服接口和更加先进的弹射座椅。这是对飞行员的尊重,也是对安全的承诺。”
涅槃计划:项目管理与风险基金(1000万)
“最后的1000万,作为项目管理费和风险预备金。航空项目是工程的顶点,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无法预料的成本超支。这笔钱,能确保项目不会因为临时的技术难题而停滞。”
我详细地解释了每一个数字,每一个技术细节,每一个环节都指向一个目标:**打造一架结构完美、飞控智能、动力可靠的全新试验平台。**
秦总听完,彻底沉默了。他不再像一个精明的商人,更像是一个被宏伟蓝图震撼的投资者。
“林然,你不仅是想翻新一架飞机,你是想造一架全新的飞机。”他总结道。
“没错。”我点头,“这架飞机,将彻底摆脱歼-7的影子,它将是‘涅槃’。”
秦总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狂热。
“如果项目成功,它能为我们乾元资本带来什么?”
“秦总,您想测试的航电技术,一旦成功,将是世界领先的。而‘涅槃’计划所验证的‘结构-飞控一体化’设计理念,将是未来航空工业的发展方向。您不仅能获得一个顶级的测试平台,您还将获得这项技术的专利和优先使用权。”
“更重要的是,一个顶尖的、能完成这种‘不可能任务’的航空工程团队,以及他们手中积累的宝贵经验。”
秦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向我伸出了手。
“林总,我为你提供的专业度感到震撼。我同意2个亿的预算。但是,我有一个附加要求。”
“请说。”
“我希望,在项目进行过程中,我能派人参与技术监督,特别是飞控系统的研发。我需要确保那套‘自适应’逻辑,能完美地服务于我们的‘特定测试’目标。”
我明白,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他给了钱,就必须掌握核心技术方向。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但技术主导权必须在我方。您的团队只能参与数据采集和功能测试。核心代码,由我的团队独立完成。这是对陈教授遗产的尊重,也是对我团队安全的保障。”
秦总沉吟片刻,最终重重地点头。
“成交。”
两个亿的合同,在巨大的压力和信念的支撑下,终于签订。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架安静的“猎鹰-B”。它不再是废铁,它是即将重生的凤凰。
07
合同签订的第二天,“涅槃”计划正式启动。
乾元资本的首笔资金迅速到位,显示了秦总的魄力和对项目的信任。
我们首先做的,是彻底的“剥皮”。将机身表面的涂装、内部所有的旧线路、液压管路,以及所有过时的航电系统全部拆除。
王经理带着乾元资本的监督团队入驻了我们的临时基地。他们一开始带着审视和挑剔,尤其是王经理,总想找到我们滥用资金的证据。
“林总,这堆废铜烂铁,您花了两千万来拆卸和清理?这效率是不是太低了?”王经理指着堆积如山的拆卸下来的旧零件,语气不善。
我没有生气,只是指着我的工程师团队。
“王经理,您看到他们在干什么吗?我们不是在拆废铁,我们是在‘考古’。”
我的工程师们正在小心翼翼地分离机身内的每一根线缆和每一个铆钉。他们将每一块分离的金属件都进行编号、记录。
“这架飞机上的每一个零件,都承载着当年的设计数据和飞行负荷历史。我们需要通过逆向分析,确认陈教授当年在哪个结构点上进行了强化,哪些地方是他的遗憾。”
“只有彻底了解它的‘过去’,我们才能更好地重塑它的‘未来’。”
王经理被我的专业术语绕晕了,只能悻悻离去。
真正的挑战,在于结构重建。
我们租用了国内最先进的增材制造实验室,开始了机体核心桁架的3D打印工作。这个过程极其耗时且精度要求极高。任何一个微小的气泡或材料缺陷,都可能导致未来的空中解体。
每天,我都要亲自监督打印过程,与材料专家反复确认每一层钛合金粉末的融合度。
“林总,A-15号桁架的应力测试结果出来了,比我们预期的强度高出15%。”方舟兴奋地向我汇报。
“很好。”我看着那块复杂如艺术品的钛合金结构件,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证明了我们的‘涅槃’计划是可行的。
我们不仅仅是在修复,我们是在进行一次伟大的“改进”。
在飞控系统的研发上,我们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陈教授留下的飞控逻辑,是一个未完成的“黑箱”。它只有底层架构和理论模型,缺乏实际运行的参数和调试数据。
乾元资本的航电专家李博士,在这个环节开始发挥作用。他试图将乾元资本最新的传感器技术融入到飞控系统中。
“林总,我们的传感器能提供每秒1000次的实时数据,精确度是传统军用传感器的十倍。我认为,我们可以利用这些高精度数据,简化陈教授当年的冗余设计。”李博士建议道。
我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
“李博士,冗余不是浪费,是安全。陈教授的冗余设计,是为了在结构出现不可控疲劳时,依然能保证飞机的姿态稳定。”
“我们的目标是‘涅槃’,不是‘冒险’。飞控系统必须建立在我们自己的、经过严格验证的底层逻辑上。你们的传感器可以作为数据输入,但绝不能影响核心控制算法。”
我在技术上的强硬态度,让李博士有些不满,但秦总明确指示他要听从我的安排。技术主导权的争夺,在每一个细节中进行。
我们投入了大量资源,重新编写了代码,并进行了数千小时的模拟测试。每一次模拟,我们都会故意引入结构缺陷或发动机故障,测试飞控系统能否成功应对。
直到三个月后,我们终于得到了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新飞控系统,在模拟环境下,成功应对了歼-7当年事故级别的结构损伤。
“陈教授,我们做到了。”我看着屏幕上稳定飞行的虚拟模型,心中默念。
08
“涅槃”计划进入中期,机体结构重建接近尾声。
新的碳纤维蒙皮覆盖在钛合金骨架上,整架飞机看起来比当年任何一架歼-7都要轻盈、坚固。它不再是那架带着疲劳印记的退役机,而是一件现代的艺术品。
然而,我们遇到了新的技术瓶颈——发动机的适配。
涡扇发动机比涡喷发动机短,我们必须设计一套复杂的过渡结构,来连接发动机和机身。同时,进气道的改造需要进行大量的风洞测试。
“林总,风洞测试结果,在马赫数1.8时,进气口压力恢复系数下降了2%。这会严重影响发动机的推力。”方舟焦急地说。
“1.8马赫是我们性能指标的上限,必须解决。”我看着复杂的气动模型图。
进气道是歼-7气动设计的核心之一,也是最难改造的部分。原设计是固定几何形状,简单粗暴。我们要引入可变几何结构,意味着要在极小的空间内,安装复杂的机械结构和控制系统。
“李博士,你们乾元资本的机械制造能力很强,有没有办法在不增加太多重量的情况下,实现进气道唇口的微调?”我主动向乾元资本的团队寻求帮助。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们“低头”。
李博士显得很高兴。他知道,这是我认可他们技术能力的信号。
“我们可以使用形状记忆合金技术。通过电信号控制,让唇口在高速时自动微调角度,实现最优气流导入。”李博士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
形状记忆合金在航空领域应用极其昂贵,但效果显著。我立刻拍板:“采用!费用从风险预备金中出。”
这次合作,打破了我们和乾元资本团队之间的隔阂。他们看到了我的专业和对安全的执着,我也看到了他们在尖端技术上的投入。
随着工程的推进,王经理对我们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他不再催促进度或质疑预算,而是开始向我请教一些专业的航空知识。
“林总,我以前真的以为,翻新飞机就像翻新一辆老爷车一样,换个零件,打个蜡就行了。”他在一次午餐时坦言。
“王经理,老爷车不会在空中解体。”我淡淡地说。
我们投入的每一个细节,都体现了那两个亿的价值。
发动机成功安装,经过改造的进气道完美地与新发动机匹配。当系统通电,全新的数字座舱亮起时,整个机库都充满了未来感。
老旧的机械指针被三块巨大的多功能显示屏取代。飞控系统启动,发出低沉的蜂鸣声。
“涅槃”的重生,已进入倒计时。
09
在最终的系统集成测试阶段,我们邀请了秦总和乾元资本的高层来参观。
他们站在机库的玻璃墙后,看着那架崭新的“涅槃”。机身涂装是低调的哑光灰,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
“林总,这真的是当年那架歼-7吗?”秦总的声音带着震撼。
“机体编号没有变。”我回答,“但内部,已经完全不同。”
我带领他们进入座舱。
飞行员的位置上,坐着我们的首席试飞员,一位经验丰富的退役功勋飞行员。他正在进行系统自检。
“航电系统自检完毕,冗余飞控系统正常,结构应力监测系统启动。”试飞员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
秦总指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实时监测的结构应力图。”我解释道,“飞控系统不仅在控制舵面,它还在‘感受’机体每一个部位的压力。一旦压力超出安全阈值,它会立刻进行微调。”
“李博士,现在可以进行你们的‘特定测试’了。”我向李博士示意。
李博士的团队立刻启动了他们的外部设备。他们将最新的高精度传感器阵列数据,实时注入到“涅槃”的飞控系统中。
这是乾元资本真正的目的:测试他们的传感器在极限飞行环境下的数据捕捉能力,以及飞控系统对超高精度数据的响应速度。
测试开始。试飞员模拟了一次高G机动。
传统的歼-7在进行这种机动时,机体结构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应力会集中在翼根。
但在这架“涅槃”上,应力图显示,飞控系统如同一个无形的手,在瞬间调整了舵面,将压力均匀地分散开。
李博士的眼睛瞪大了。
“难以置信!数据延迟低于1毫秒!而且,它对我们的传感器数据的响应,比我们预期的要快十倍!”
秦总看着屏幕上平稳的应力曲线,终于彻底相信了我的专业性和那两个亿的价值。
“林总,你成功地将一个理论模型,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现实。”秦总由衷地赞叹。
“您现在拥有的,是一个可以无限接近飞行极限,但又极其安全的测试平台。”我平静地说,“它能承受您未来十年内所有尖端航电和气动测试的需求。”
我们成功了,不仅是在技术上,更是在商业信誉上。
乾元资本当场支付了项目的全部尾款,并立刻与我们签订了后续的维护和升级合同。
“林总,我曾经以为,200万就能买到一个差不多的东西。现在我明白了,专业和安全,永远是无价的。”秦总伸出手,与我紧紧握手。
这次握手,标志着两个亿的博弈,以专业的胜利告终。
10
试飞的日子选在了项目完成后的一个月。
地点在西北某封闭的试验场。为了保密和安全,现场只有我们和乾元资本的少数高层。
“涅槃”静静地停在跑道上,阳光照在哑光灰的机身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试飞员进入座舱,启动发动机。新式涡扇发动机发出了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与老歼-7刺耳的啸叫声截然不同。
塔台传来指令:“‘涅槃’,可以滑行。”
飞机缓缓移动,进入跑道。
我站在塔台上,紧张地看着这一切。这不仅是一次商业交付,更是对陈教授遗愿的最终兑现。
加速、滑跑。在跑道的三分之一处,“涅槃”以一个轻盈的姿态,拉起机头,冲向蓝天。
它飞得非常稳定,爬升率极高。
试飞员开始进行一系列高难度的机动。大角度爬升、急转弯、高G盘旋。每一次机动,都挑战着飞机的结构极限。
在屏幕上,应力曲线始终保持在安全区间内。飞控系统完美地执行着它的使命,悄无声息地修正着结构上的每一处细微偏差。
“报告,G值达到9.2,机体结构应力稳定,飞控系统正常!”塔台内的技术人员兴奋地喊道。
9.2G!这对于一架脱胎于二代机的平台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数字。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新材料的功劳,更是陈教授那套飞控逻辑的胜利。它证明了,即便是带有先天不足的结构,也能通过智能控制,发挥出超乎想象的潜力。
“涅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同冲破束缚的凤凰。
试飞结束后,飞机平稳降落。试飞员走出座舱,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林总,完美的平台。这架飞机,比我飞过的任何一架试验机都要稳定和智能。”
秦总走过来,眼中充满了敬意。
“林然,你不仅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价值连城的测试平台,你还证明了,真正的专业,是无法用简单的金钱来衡量的。”
我看着那架停稳的飞机,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从200万的羞辱性报价,到2个亿的最终成交,这中间隔着的,是技术壁垒、专业底线,以及对逝去理想的坚守。
我用两个亿,买回了对专业的尊重,也完成了对导师的承诺。
“涅槃”计划的成功,让“天穹机械评估与重制”公司彻底在业内站稳了脚跟。我们不再是简单的翻新公司,而是顶尖的航空工程技术整合商。
我走近那架飞机,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碳纤维蒙皮。
“老师,您看到了吗?猎鹰,终于飞起来了。”
它不再是失败的试验品,它是信念与技术的完美结合。
我评估后坦言:全面升级至少需两个亿。
因为,我卖的不是旧飞机的改造,而是对一个伟大理想的最终实现。而理想,永远值得最高的标价。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