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识途,1915年出生于我国,系西南联合大学中文系毕业生。1938年2月,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曾历任成都川康特委副书记、西南局宣传部副部长等重要职务。在文革期间,他不幸成为了李井泉首先指认的四川“走资派”,然而,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他死里逃生。晚年,马识途先生将自己在文革中的亲身经历撰写成书《沧桑十年》,其中对李井泉的描写尤为深刻。(详见)马识途与李井泉的恩怨)
李井泉(1909-1989),江西第三师范的毕业生,于1927年春季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投身于南昌起义。1930年,他转为中国共产党的正式党员,并前往中央苏区。在此期间,他参与了长征。1942年,他被任命为抗日军政大学(抗大)的政治委员。在文革前夕,他成为西南地区的领导人物,担任西南局第一书记以及成都军区第一政治委员,同时还是政治局委员。文革结束后,他被任命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副委员长。在四川主政16年,李井泉因其过于夸大的工作风格被称为“浮夸书记”,给四川带来了严重的灾难。(参阅)四川老干部回忆李井泉)
01
“国际间谍”
文革初期,北京中宣部首先被毛泽东划定为“阎王殿”,部长陆定一、副部长周扬乃正副“阎王”。各地为紧跟中央体现文革业绩,先后抛出各省宣传系统干部,作为当地的“走资派”权派走资。
之所以在宣传部门挑选所谓的走资派,一方面是出于对中央做法的模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该系统本身存在诸多瑕疵,因此成为了最容易受到指责和把柄的焦点。
对于在白区历尽沧桑、顽强拼搏多年的老党员,如此轻易地抱持怀疑的态度,实在是不讲道理。对待同志的这种做法,也未免过于苛刻。党内的和谐政治生态遭到了严重的损害,上下级之间完全以书记的意志为准则,一个人的话语就能左右众多干部的命运,决定他们的兴衰。更有甚者,仅仅是一些未经核实的小道消息,就能让一位干部陷入巨大的困境。
马识途竟在毫无察觉之中,不慎卷入了涉嫌通敌卖国的风波漩涡。
此人有用,不可全信。
1950年春,四月的天空下,成都市首届各界人民代表大会的主席团成员们欢聚一堂,定格下了那幅珍贵的历史画面。在这张合影中,贺龙将军(前排左三)、李井泉同志(前排左二)、周士弟先生(前排右三)以及宋应、冷寅东、马识途等众多杰出人物,均赫然在列,共同铭记了这一历史性的瞬间。
02
文革遭遇
1966年五月,马识途在南充接到紧急指令,要求携带组织关系奔赴西南局参与文化大革命。在此之前,他曾两次不假思索地与“政委”李井泉发生冲突,却未曾想到,自己竟会成为“祭旗”的牺牲品——成为四川首位被定罪为走资派的人物。他因撰写大量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小说而背上罪名。在西南局机关召开的大会上,他即刻被宣判为“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并被勒令停职反省。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惊愕至极,几近昏迷。从此,报刊与广播纷纷点名对他进行批判,他承受了无数的批斗。他的妻子王放因恐惧而离世。马识途被监禁了六年,幸免于难,但他的三个孩子却被逐出家门,流离失所,寄人篱下。
命运多舛,正当文革浪潮愈发汹涌之时,李井泉亦未能逃脱厄运,成为被批倒的对象。然而,他幸得紧急召唤至北京,获得了保护。遗憾的是,他的妻子肖里却未能与享这份宁静。省轻工副厅长在重重磨难中,肖里与马识途、沙汀、艾芜一同于成都昭觉寺监狱度过了囚徒的时光。在遭受批斗之际,马识途始终陪伴在侧。纵然马识途面露不悦,肖里却以炽热的热情来对抗他的冷漠。在放风的时候,他总是面带笑容,以期博得他人的好感。
“你如今提起这些所谓的‘无奈’,意义何在?如今我们同陷困境,命运似乎相似。”肖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的处境与我有所区别,你有望重获自由,而我却难以逃脱。他们逼迫我写下揭发他的材料,但我一篇也没有动笔。我只希望,若你得以释放,能告诉他,我对他的忠诚从未动摇。”
数日之后,肖里累积于心底的安眠药终于让他完成了自我终结。尽管“走资派”的自杀事件频发,肖里的离世仍旧让马识途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悔恨交加,因为对方在临终之际已留下了遗嘱,而他竟浑然不觉,如此情景,令他深感懊悔。(参阅李井泉家族的特殊历程与坎坷命运。)
1938年9月,肖里(居中)与战友们欢聚于延安的抗大校园,共叙战友情谊。
03
忠人之托
然而,肖里的夫君往昔曾是她的强劲对手。在马识途遭受批斗的岁月里,他庄严地立下誓言:“若我得以洗清冤屈,而他若不向我表达歉意,我必断绝与他的一切往来,哪怕他日后官至显赫。”
文革后,李井泉升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许多老部下去看他,马识途没去。后来,马识途当了全国人大代表,李井泉每次看望来京的四川团,马识途都借故躲避。李井泉向另一位挨过他整的人道歉,但没向马识途道歉,上南充去还在说地下党的坏话,马识途更反感了。邓小平到成都,接见川省老干部,李井泉也来了,马识途坐得远远的,不和他打招呼。但一想到肖里的临终之托,又觉得对不起肖里。
一日,马识途踏入成都金牛宾馆,欲一睹戏曲的风采,恰巧遇见李井泉亦在此驻足。李井泉正安坐于前排的沙发上。马识途心中愧疚之情难以自制,便径直走到李井泉的背后。李井泉向他点头示意,但马识途却未能及时回应,只是急促地陈述:“我与肖里曾共处一室,她不幸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临终之际,她曾郑重嘱托我,她未曾撰写任何旨在揭发你的材料,亦未曾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行径。”李井泉听闻此言,眼眶顿时泛起红光,他拿起手帕轻轻擦拭泪水,连声应和着“唔唔”。马识途尚未及告别,便转身回到后排的座位。
晚年李井泉
04
还算诚实
季羡林欣然为马识途的自传撰写序言,这主要源于他对“文革亲历”这一主题的强烈关注,而这一呼吁却鲜有人响应,这不禁让他心中涌起了深深的失望之情。然而,马识途却以详实的笔触,将那段历史的诸多细节娓娓道来,总计三十三万字,令季羡林不禁赞叹不已,将其比作“空谷足音”,清脆且弥足珍贵。
马识途与李井泉,两位均深受“左倾”思潮的影响。在深入阅读马识途的自传时,尽管他在叙述中不得不因“党性”原则有所保留,但所载内容大体可信。尤其是他对李井泉的矛盾情感,以及他在担任宣传部副部长(主管文艺)期间所经历的恐慌,以及他宁愿从事机关的杂役如看门、收发、清扫厕所等,这些细节都显得异常真实。此外,他对曾经冤枉他人表示的悔意,以及“我不敢再走资本主义道路,即便社会主义道路,我也不再愿意继续前行”的感慨,都让人深切感受到其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而让我对这部传记的细节更加信服的是,他写给续弦的初恋情书:“不幸的命运使我们紧密相连,却也为我们带来了幸运”。他的第二位夫人是重庆报社的编辑王放,她与罗广斌是《红岩》一书的同窗,其前夫也是一位领导干部,在文革期间不幸自杀。
右一马、右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