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爆惊天秘案!特殊年代真相

发布日期:2025-08-25 点击次数:114

一图引案

在那个前所未有的瞬间,我和李普夫妇竟意外地成为了中南局头号大案的“首犯”。紧接着,我们得知此案已升级上报至中央,高层对此高度重视。于是,一支专案组应运而生,由军管组长亲自担纲组长之职。

此事起于抄家。

我家最初的遭遇,便是遭遇了中山大学红卫兵的抄家。此后,北京及其他地区的红卫兵亦相继而至。他们肆无忌惮地翻检,毁坏物品,掠夺财物,甚至连粮票、油票等生活必需品亦未能幸免,尽数被他们搜刮一空。

历经抄家之痛,我本想稍作整理,然而刚整理完毕,抄家者便卷土重来。如此反复,我倍感烦恼,只得任由衣物、箱笼和瓶瓶罐罐杂乱无章地堆放在地上。或许正是这份混乱,让红卫兵们屡次造访,但发现并无多少可取之物,于是便不再光顾。

不久后,一场异乎寻常且声势浩大的抄家行动再度上演。之所以称之为异乎寻常,在于参与这场行动的尽是中南局的干部,且全为成年之辈。其规模之宏大,体现在参与人数多达十几至二十人之众。查抄过程细致入微,几乎无所遗漏。在箱笼、抽屉、衣柜之外,耗费最多时间和精力的是对书籍的搜查。

我家客厅的一侧墙壁,经过匠心独运的装修,已华丽转身成为了一排书架。家中其他角落亦点缀着数个宽敞的书架。在十几位乃至二十余位读者的共同翻阅下,每一本书都见证了无数次的细致翻阅。

历经多次被搜查,尽管他们如此精细且努力地搜寻,我并未心生愤怒,反而生出一丝同情,更多的是无尽的疑问。如此规模的行动,如此强烈的措施,中南局大院里的其他干部恐怕无人能经历这样的待遇。这一切背后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渐渐地,我留意到种种画面:有的人正一丝不苟地逐页翻阅,有的人则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津津有味地品味着;而有的人只是匆匆翻阅了数页,便将书籍搁置一旁,似乎对阅读并无太多热情;更有甚者,未翻阅几页便点燃香烟,递给李普一支,随后两人便坐在沙发上,一边吸烟一边闲聊。显而易见,他们中的许多人似乎也并不清楚,为何要对阅读如此大费周章。

岁月流转,我方逐步领会,我家遭受抄家的劫难,实乃源于王匡一族的抄家之祸。彼时,王匡担任中南局宣传部长之职,而在履新之前,他曾是广东省委的候补书记,并曾主管港澳事务。

王匡与李普曾在新华社晋冀鲁豫野战分社并肩工作,李普时任社长,两人的深厚情谊由此而生。后来,李普因工作调动至中共中央中南局,这得益于王匡向中南局第一书记陶铸的热烈推荐。我的友人田蔚与王匡的夫人同在新华社临时总社供职,我们之间亦结下了诚挚的友谊。鉴于王匡曾主管港澳事务,家中自然累积了丰富的港澳书籍与报刊。

此事当真震动了四方!当时,港澳的工作执行高度保密,所以民众对于这些出版物从何而来倍感困惑。更令人咋舌的是,王匡的办公桌上,玻璃板下压着一帧照片。图中,李普与王匡并肩站立,照片背面分别贴有他们各自的名字。但更令人费解的是,照片中还有两位未标注姓名的人物,一位被标为“报务员”,另一位则是“译电员”。这怎能不让人瞠目!这不分明是一张疑似特务名单及其照片吗?

这张照片,正是它揭开了中南局在“文革”期间的首起重大案件。在照片中,我们可以看到,站在后排右侧第三位的是王匡,紧邻其右侧的第二位则是李普。

这张照片背后,隐藏着一段不凡的往事。在野战分社,曾有一位名叫谢文耀的副社长,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英勇捐躯。他的妻子将一张分社全体成员的合影视为珍宝,不仅亲自复制了多份,还逐一邮寄给照片中的每一位成员。王匡与李普便是其中两位,他们有幸收到了这份意义非凡的纪念品。

某日,我与李普在王匡府上闲谈,一同辨识着照片上的人物。王匡耐心地逐一在照片背面标注每位人士的姓名,然而,对于其中两位同僚的名字,他却记忆不清,只能模糊地记起一位是负责通讯的报务员,另一位则是负责译电的译电员,于是只能简要地记录下来。

往昔,驻前线分社配备了自带的无线电设备,记者们撰写的新闻稿件,必须经过译电员的转换,将文字内容编码成电码,而后由报务员通过携带的电台将这些电码发送至总部,因此设立了译电员和报务员的专门职位。

此类事务原本无需耗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只需对当事人进行简单的询问,便可即刻明了。依常理推断,无人会愚蠢地将成员名单与照片如此明显地放置于书桌玻璃板下,供敌人觊觎。然而,急于求成的众人却将此视为宝贵的发现!

不久之后,我家不幸遭遇了一场抄家。令人巧合的是,在仔细翻检我们的箱子时,竟然发现了一粒子弹,而桌上则遗留着一张记录有电报号码的纸条。这一发现不仅揭露了港澳地区的报刊,还暴露了特务名单以及报务员与译电员的身影,甚至还有预先记录好的电报号码,以及那枚子弹。

这显然是毋庸置疑的真相。他们难道不是间谍吗?我们家怎么会出现子弹?显然是红卫兵不慎留下的。我家曾接待过数批红卫兵,他们的物品就存放在我家柜中。至于查获的电报号码,那是我和女儿共同处理的。

在运动的起步阶段,我们习惯于收听电台的广播。记得有一次,一位嗓音尖厉的女播报员在介绍完她的电台标识后,紧接着宣读了一串电报号码。出于好奇,我不由自主地将这串号码记录在案,意图查阅电码本,揭开其背后的秘密。然而,我在电码本中并未找到相应的解读,不禁猜想那可能是一种未知的密码。于是,那张纸被我随手搁置一旁,未曾料想,它竟在日后成为了关键的“铁证”!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肆意嘲笑那些急于表现自己的人。李普的档案上,鲜明地标注着“特嫌”的标签。在1955年的肃反运动中,李普因两起冤枉的案件而遭受牵连,被判定为“不适合在机关任职”。因此,他被调离了当时的中共中央宣传部,这一决定是直接通知给他的。

他未曾意识到,自己已成了“被操控干部”中的一员,更不知档案中悄然放置着一顶“嫌疑犯”的称号。现在,在众人眼中,“嫌疑犯”的身份已揭晓,这顶帽子已确认为真实的“特务”。他们立功的时刻终于到来!这个“特务”果然能力出众,竟然能潜入重要机关!但最终,他无法逃离命运之手。那么,他们所立的这一功绩,究竟会有多辉煌呢?

在遭受贬谪之时,陶铸暂居第四高位,“包庇李普”一案被视作他在中南局的一大“罪责”。然而,当他抵达北京后,中央所犯的更多、更为严重的“罪行”中,这一指控已不再显得格外显著。

然而,有一件事显得格外重要,那便是我在家中偶然发现了与李普同、叶剑英的合影。这张照片记录了1946年的我们,当时我们共同在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服务。该机构系国共两党与美国三方合力建立,承担着调停日本投降后国共双方军事对立的重任。

叶剑英

叶剑英同志时任该常设机构的中共首席代表。在那个时期,我担当翻译一职,李普同志则同时肩负《新华日报》特派员和新华社特派记者的双重角色。

此情此景,果然棘手之极,连叶剑英也未能幸免,涉案程度瞬间升级为“要案”!人物地位之高,案件之重要性亦随之节节攀升,此乃不言而喻。彼时,叶剑英肩负着十八集团军(包括八路军与新四军)参谋长的重任,享有“参座”之美誉。此次,他可谓是钓获了一条巨鲸。

在往昔的记忆里,刘组长曾私下对我进行审问,四周并无专案组或中南局成员的身影,室内仅是来自北京的军人,显而易见,他们均为军官。整个现场弥漫着庄重的气氛。他们静默无言,刘组长所提的问题无不围绕着叶剑英展开。我不过是一名翻译,对这些提问一无所知,只能如实作答,对每一个问题都只能以“不知”回应。当时我对这起事件完全处于迷茫之中,不明白他们为何对叶剑英如此关注。

事实上,此“案件”与我父亲的联系十分紧密,其关联重大。我父亲曾供职于国民政府,所任官职虽非显赫高位,却也绝非无足轻重。尤其是,他的个人背景极为复杂。在抗日战争期间,他曾出任国民政府军委会后方勤务部特别党部书记长,并荣获少将军衔。

这位所谓的“书记长”徒有虚名,实则名不副实,与我们的“政委”相比,权力相去甚远。然而,他的“背景”却颇为显赫,他乃是蒋介石侍从室主任钱大钧上将的亲信。在日寇投降的关头,钱大钧受命负责接收上海,我的父亲因此被委以重任,担任了上海市政府的人事处长。随着钱大钧的隐退,我父亲也随他一同回到了故乡苏州,弃政从商,并在苏州四民银行担任了经理一职。

在庆祝49周年之际,他携手地方乡贤,热情地迎接解放的到来,并将自己的弟妹送入军旅,自己则投身于民主建国会,担任苏州工商联副主任一职,同时兼任办公室主任和市政协委员的职务。然而,这样的辉煌并未持久,他不幸被错误地划为右派,继而被定性为反革命,遭受了牢狱之苦。直到他逝世之后,1989年才得以昭雪平反。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他们坚信我是我父命所托,潜入共产党内部的,我又如何能够说服他们改变这一认知?突然间,我想起了过去曾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若干情报。于是,我直言不讳地说:“实际上,我并未为父亲工作,反而是我从他那里掌握了信息,诸如国民党的《防范异党活动计划》和军队的全面布局等。”

有人后来向我透露,他们确实已进行了调查。这些情报已顺利送达延安,并受到了延安方面的高度赞誉,而我却一直蒙在鼓里。在地下党中,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直到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解放”的喜悦。

1972年,我率先踏上了“解放”的道路,李普才因此得以展望未来的希望。然而,必须指出的是,严格意义上讲,我的家庭背景对他形成了一定的阻碍。自加入中国共产党以来,在无数次的表格填写中,我从未提及那些过往。对于一名共产党员来说,此类事宜本就是职责所在,理应承担并严格执行的义务,又何须赘述呢。

实际上,情形远非仅此两例。此外,我还曾借助后勤部的车辆,协助数位地下同志成功穿越青木关,得以撤离重庆。青木关,作为通往重庆北部的关键隘口,其安检尤为严苛。我向后勤部门的相关人士提出,有一位友人急需搭乘车辆,能否通融一次。我们商定了具体的乘车时间和地点,他们便得以安然离开,且分文未收。然而,关于这些细节,我绝不能泄露分毫,因我对那些离去的同志们一无所知,包括他们的姓名、出发的具体时间以及人数,我均无法提供确切的信息。我郑重地决定对此事守口如瓶,以免给自己带来无谓的麻烦,自惹是非。

起初,我对这情景感到无比困惑,但时至今日回首,这一切似乎显得顺理成章。在1942年的延安整风与抢救运动中,人们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可能被指控为特务。至于我们这个所谓的“大案”,要为其罗织罪名简直轻而易举。

当时,李普已被单独关押在审讯室中,进行隔离审讯,而我则被囚禁在办公室内接受审查。我们之间的唯一区别,是我尚能定期回家,得以沐浴。每日,我必须撰写交代材料。我将自己的家庭背景、投身革命的历程、所结识的人物以及曾担任的职务,一一详尽地记录在案。近期,我重温了李锐的诗歌,其中关于延安整风的诗篇中,有一句:“悠悠日夜旧山窑,恨不心肝挖出瞧。”这句诗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情感,那时,我心中也怀揣着类似的哀愁。

“再仔细回想,是否还有未曾提及之事。”尽管如此,我依然对他及专案组中那些坚守良知的同仁心存感激。他们并未对我无端指责,面对这起错综复杂的大案要案,经过全国范围内的细致调查,终于真相大白,公正的结论得以得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李普的档案中那顶“特嫌”的帽子也被摘除,他重获清白。因此,有朋友对李普戏言,他是文革的受益者。然而,这份“益”实在是来之不易!我们能够活到今天,简直可以说是侥幸逃过了死亡的魔爪!

“苏老,我的资料里是不是真的戴着一顶‘特殊嫌疑’的帽子?”老苏回应道,“那当然。”

若非他们二位自愿担当,岂不显得我们有些不幸?

沈容和李普

我这个妈妈

每逢季节更迭,我偶然间翻开衣箱,那件久已不穿的旧毛衣便映入眼帘。那,是属于孩子的。无论经历多少次搬家,抑或是在整理衣物的时分,这件毛衣总是一如往常地静静躺在箱底。在多次慷慨捐助给灾区的活动中,捐赠的衣物堆积如山,然而这件略显旧旧的毛衣却始终坚守着它的位置,未曾离去。

这毛衣所选用的毛线品质并非上乘,是以粗毛线编织而成。起初,它以鲜艳的红色示人,但随时间的流逝,其色彩已褪去往日的鲜亮,变得暗淡无光。尤其是毛衣的下摆,其色彩变化尤为引人瞩目——一段是蓝色,紧接着是咖啡色,最后则过渡至一种难以言喻的色调。这件毛衣是随着孩子的成长一针一线编织而成的,每当孩子长高,手巧的阿姨便为其添织一截。每一截的添增,都如同树木的年轮,见证了孩子成长的脚步,记录着他们成长的点点滴滴。

我长久地注视着这件毛衣,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这件略显破旧的毛衣,承载着一段沉重而酸楚的记忆。那是在那个被称作“史无前例”的年代,我的伴侣被拘禁于所谓的“单间”之中,而我则被强制要求留在机关内“交代”,不得随意外出。我的两个女儿,欲晓与亢美,即将分别前往海南岛投身生产建设兵团。欲晓当时已年满二十岁,而亢美则是十六岁。一个是高中毕业,另一个则是初中生。

在为姐妹俩打包行李的过程中,我惊讶地发现,她们的衣橱中竟然没有一件得体的衣物。那件毛衣,曾是姐姐的至爱,如今却落到了妹妹的身上。随着姐姐的身材变化,这件毛衣已不再合身,便慷慨地传给了妹妹。自那以后,这件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毛衣便在家中被闲置。她们的汗衫上也布满了破洞。大女儿的长裤只是用订书机草草地修补了一下。在那个年代,虽然女孩们的装扮或许不及现在时尚,但家家户户的女孩都保持着整洁的衣着。直到此刻,作为母亲的我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那段时间里,我忙于工作,频繁出差,孩子们的日常生活主要由祖父母负责照料。他们生活简朴,孩子们也从未有过购买新衣的念头,正是这种节俭的生活方式,才导致了今日的困境。

即将启程远行,眼前这堆旧衣物让我们母女三人眼含泪水。作为母亲,我内心充满自责。多年来,尽管经济并未紧张,为何我忽略了这些小事呢?

随着夜色渐渐笼罩,我们陷入了困境。当时,我身上仅有二十元的生活费,而孩子们每人每月的生活费却是十六元,因此购买衣物几乎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求。正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亢美坚定地表示:“不行,我们必须去军管会寻求援助。”

“即便前往也于事无补。”但那对姐妹俩却坚决继续前行。她们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征途。我在家中急切地期待,忧虑她们可能再度招致麻烦,害怕引发“走资派翻案”的风波。同时,我脑海中浮现出海南岛虽属亚热带,但五指山区冬季依然寒冷的画面。她们即将投身艰苦的劳作,这两件破旧衣衫又能陪伴她们多久呢?

令人惊讶的是,那对姐妹宛如凯旋归来,脸上洋溢着自豪。她们所取得的成就,便是成功从军管会那里借到了五十元。她们透露,这五十元是通过与军管会人员一番争执才争取到的。这笔钱,为我们的三人带来了在绝望深渊中的一点希望之光。

“你们各自上街挑选,优先考虑最迫切需要、价格最为合理的商品。”

姐妹俩步入了繁华的街头。而我,却受制于自由的羁绊,无法随她们一同漫步。在这堆杂乱无章的衣物中,我沉思着,哪件衣物还能被翻新,哪件大女儿已经不再合身,便打算转赠给小女儿。翻来覆去地思索间,忽然又想起未曾提醒她们购买布料以制作内裤,随即又担心她们是否知晓制作一条裤子所需的准确布料尺寸。

“妈妈,我买了一支口琴用来吹奏。既然买不起别的,我就带着它出发了,您不用担忧,能自得其乐就好。”

历经波折,我凭借着一场争执中获得的五十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竟然最终决定购买了这两件物品!

次日,我深思熟虑后,毅然决然地请了假外出购物。心想,即便要像孩童般与人发生争执,也无关紧要。于是,我来到军管会,诚恳地说明了请假缘由:“孩子已经成人,难道她们还不能自行购物吗?”我的话语似乎引得军管会的工作人员忍俊不禁,他们还是应允了我的请假申请,但规定必须选择夜间行动,理由是白天需要闭关自省。

那日,我们母女三人提前结束了晚餐,随即直奔南方大厦。此次出行,我已做了充分准备,首要任务是选购制作衣物的必需布料。我深知农村劳作的艰辛,衣物在劳动中容易磨损,更换频繁。为此,我为她们挑选了制作长裤的蓝色布料,以及制作里裤的彩色花布,同时还购买了汗背心等物品。

亢美目光落在货架上那几个塑料脸盆上,便向妈妈提议:“我想买一个这样的。”那时的市场上,塑料制品还未广泛流行,价格也相对较高,我心中不禁有些踌躇。然而,女儿即将踏上远行的征途,她从未有过购买任何物品的请求,我不忍心让她失望,最终还是决定买下了那个脸盆。姐姐觉得这个价格实在昂贵,便建议只给妹妹买一个,她个人并不需要。多年以后,亢美仍然会提起,她购买的那个脸盆至今未曾派上洗脸的用场。在建设兵团的日子里,大家都觉得这个脸盆外观十分吸引人,便用它来装饭。

急匆匆地赶回住所,我立刻开始为她们量体裁衣。萧殷家的外婆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即便夜已深,造反派们应当都已安歇。她老人家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一边裁剪,我则操作着缝纫机。这种裤子制作简单,正反两面都能穿,用松紧带做腰带。我们连续奋战了一整夜,最终将所有布料用尽。我内心默默祈祷,有了这些衣服,应该能暂时解决燃眉之急。然而,毛衣的问题依旧棘手,大女儿连一件都没有,而我们也再无财力购买。

在听闻自己获得“解放”的消息后,我即刻委托友人前往上海选购了一件毛衣,随后便将它寄给了我的大女儿。那时,我正被下派至干校劳动。

数年前,我有幸踏入新疆的广袤土地。那里出产的羊毛质地纯净,编织而成的毛衣更是巧夺天工。于是,我为两个女儿精心挑选了两件毛衣,内心涌动着一股弥补往昔疏忽的情感。

我傻,两件毛衣不能弥补什么。

来之不易的合影

在那金色的1968年秋季,文化大革命的风暴正席卷全国,我的两个女儿即将踏上前往海南岛进行劳动锻炼的征途。在那个时代,学生们无一例外地被卷入上山下乡的热潮,接受农民的再教育。她们作为所谓的“黑五类”成员和“狗崽子”,更是不得不深入农村,接受改造。我之所以希望她们前往海南岛,是因为那里设有隶属于部队领导的生产建设兵团,相较于农村的插队生活,那里的环境相对更为安定,条件也略为优越。

随着孩子们即将踏上各自的旅程,她们热切地请求与我一同留下影像。她们一遍遍地说,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次相见。我的心中也充满了同样的担忧。她们的父亲被关押在所谓的“单间”中,那是专门为那些被认为问题最为严重的人所设,与外界完全隔绝。我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此刻她们即将离别,拍摄一张合照,这本是再自然不过的愿望。然而,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却因为种种原因变得异常曲折。

作为被“监管”的个体,我的行动自由受限,无法踏入街头。我们无法前往照相馆,只能自行拍摄照片。但胶卷的高昂价格让我们望而却步。当时市场上仅售黑白胶卷,每卷的价格高达四元以上,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我的月生活费仅二十元,李普亦然。他曾向我提及,有一段时间他与于明涛同志同住一室,就连购买早餐时,也会为了节省一毛钱而轮流购买豆腐乳,一人购买两块三分钱,另一人购买一块两分钱,力求每一分钱都发挥最大效用。即便是平时不太懂得理财的李普,都如此节俭,我怎能轻易花费四元以上去购买胶卷呢!我们三人对于是否购买胶卷犹豫不决,反复权衡我们的经济能力。想到女儿即将远行,团聚变得遥不可及,那几元钱似乎变得微不足道。我们宁愿牺牲两天的饮食,也要留下这珍贵的合影。最终,我们下定决心,决定购买胶卷,记录下这刻的珍贵瞬间。

胶卷已购妥,我小心翼翼地将其装入相机。随后,我们便一头扎进了紧张的筹备工作。我们需要拍摄一张全家福,同时还得物色一位摄影师。幸运的是,女儿们迅速找来了两位得力的助手。一位名叫陈立波,另一位则是三毛,他们都是中南局干部的后代。更巧的是,陈立波竟然还是我女儿欲晓的同学。

这轻薄的胶卷,为我们带来了珍贵的喜悦。我们按下快门,一张又一张,瞬间将忧伤、痛苦和即将到来的离别抛诸脑后,仿佛只需一张照片,便能填补所有的遗憾。

咔嚓咔嚓声里,胶卷的每一寸长度都似在转瞬间消逝。此刻,底片冲洗的时刻终于来临。三毛提议:“不妨节省一番开支,不必将底片送往照相馆,我来亲自处理。”他这番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举动,让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自信满满,断言自己定能顺利完成冲洗。我们自是欣然应允,待我将暗盒、化学药剂等冲洗底片所需的物品一一备齐后,便交给了他。

未曾料想,厄运竟降临到了自己身上。三毛,这个名字恰如其分地映射了他那略显急躁的个性。他深知这胶卷的得来实属不易,便毫不犹豫地自告奋勇,承担起重任,焦急万分,唯恐出现任何差错。在这样的紧张情绪中,不知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疏忽,使得整个胶卷意外曝光。我们的失望之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原本拍照时大家兴致勃勃,此刻却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沮丧之情溢于言表。常言道,“祸不单行”,不幸之事似乎总是偏爱那些不幸之人。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拍摄的照片,最终功亏一篑!三毛自然十分难过,或许比我们还要难过,我们只能尽力安慰他。我至今仍清晰记得,他起初热情洋溢,随后却变得极度难过,那模样至今仍历历在目。听闻他如今在广东经营一家公司,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这个微不足道的故事。

经过反复思量,我们母女三人精心准备的合影却成了空谈。随着夜色降临,我们默默地坐下,心情沉重,仿佛所有情感都随之消散。难道还能再买一卷胶卷来补救吗?这样的念头,无人敢在心底提及。

就在这当口,陈立波急不可耐地冲了进来,手里高举着相机,兴奋地宣告:“好了,好了,我成功借到了一台相机,里面还有胶卷,我们再来拍一张吧!”我和女儿几乎要欢呼起来,合影的愿望再次燃起。然而,屋内仅有孤灯一盏,相机又无闪光功能,光线是否充足让人忧心忡忡。我们只能把那唯一的灯光尽量移近我们的脸庞。不管效果如何,能拍出三张脸就心满意足了。一番忙碌,紧张得仿佛置身战场,我们终于完成了一张合影。

这张照片终于成功被冲洗出来。我正中央站立,两旁是我两位可爱的女儿,我们的站位显得格外和谐。尽管三人的面容清晰可见,却都流露出一种呆滞的神情,笑容不再是笑容,哭泣也不似哭泣,仿佛都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

无论如何,我们最终定格了那张集体的合影。这幅画面实属珍贵,我始终视若至宝,珍藏着它。

大救星吴阿姨

孩子们相继离去,我无奈滞留于机关的办公室内,继续我的学习和汇报工作。实际上,我并无太多需要交代的事情。在等待提审的空档,我便会沉浸在书籍的海洋中。那个时期,报纸是严禁阅读的,我所能触及的仅有那本“毛选”。

一日,中南局宣传部的一位同志——昔日的军管会成员——莅临拜访,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李普因胃穿孔接受了手术,目前正卧病在医院的病榻之上,已有三日之久。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晴天霹雳,让我心情无比沉重。在再三恳求之下,他们终于答应派员陪同我前往医院。当我抵达医院时,我已陷入了迷茫之中,内心深处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坚信这次或许将是我与李普的永别。

李普踏入中山医学院第一分院,这是我们签订合同的合作医院,往昔的记忆犹在心头。然而,这一次,我尾随监视我的身影步入,却对所至之处一无所知。直至行至一栋楼前,那人才告知我:“此处非病房,而是一条走廊。”走廊里,病床密布,病患们躺在上面。我心知肚明,李普便藏身在这众多病患之中,于是焦急地环顾四周。很快,我的目光便捕捉到了李普的身影。他躺在走廊尽头的一张病床上,旁边有一位护理员在照料他。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轮流值班,日夜守护着他。他本就瘦削的面容,此刻更是显得异常憔悴,苍白得令人心悸。看到我,他的神情意外至极,既显惊讶,又露出喜悦,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强忍着涌上的泪珠,不愿让他窥见我的哀伤,却无言以对。稍纵即逝的瞬间,我深刻体会到时间的宝贵,遂急忙询问手术的细节。他告诉我,胃部发生穿孔,虽然已进行了手术修复,但并未切除,只是做了修补。我注意到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无力。我追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事,别担心。”这分明是在宽慰我。

“我很好。”这句看似普通的话语,却蕴含着深厚的意义,我们心知肚明,这是彼此间无声的鼓励,激励对方继续前行。

那看管我的人催促我离开。在他眼中,我们原本只约定匆匆一瞥,然而如今却已交谈了数语,这已显得格外宽宏。我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门,回头望了他两次,他那苍白的面容、灰白的头发,让我心中突然一阵剧痛。沿着走廊走去,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我悄无声息地抹去泪水,随后昏昏沉沉地跟随监视者返回机关。踏入房间,我径直倒在床上,四肢无力,整个人都显得软绵绵的,唯有那苍白的脸庞在眼前若隐若现。

数日后,军管会再次把我召回。我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次李普可能难以挺过难关。幸运的是,他们告诉我,李普已经成功出院。不过,鉴于他刚刚做完手术,医生特别叮嘱他不宜食用食堂提供的餐食。由于食堂人手紧张,无法专门制作适合病人的餐点,因此他们希望我能承担起一日四餐的供应任务,并确保所提供的食物易于消化。

我深感惊讶,怎么如此之快便得到了出院许可。直至后来我才领悟,原计划要切除穿孔部位的胃部,却因需要他“交代问题”,仅是进行了修补手术便草草出院,目的在于让他能继续进行问题的交代。

最初,我满怀热情地承接了为病患烹调膳食的重任,深信凭借自己的双手,能够制作出超越食堂的美味佳肴。然而,当我实际开始着手操作,心中不禁因眼前的挑战而涌起一丝忧虑。

在这场至关重要的手术后,补充营养实属必要,但我的经济困境使我难以达成这一愿望。即便是最简单的鱼肉,在那个时期也变得弥足珍贵。每当我要准备一顿饭,时间紧迫,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从选购食材到生火烹饪,所有环节都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完成。起初,我只能熬制稀粥,并在其中加入一枚鸡蛋,后来又尝试做些简单的面条,点缀上几片青菜。随着生活的艰辛加剧,我不得不骑自行车急匆匆地购买蔬菜,回到家中立刻生火。那时,家中没有冰箱,每天的食物必须新鲜采购;没有煤气灶,我只能制作煤饼,然后用木柴点燃。在资金的拮据下,每日为这四餐而忧虑重重。

往昔,我与萧殷共居一室,屋中并无厨房,灶台便设在廊檐之下。正当我坐在小凳上眉头紧蹙之际,一位如同救星般的身影悄然出现——那是吴阿姨,她曾是我们的家厨。彼时,雇佣保姆的做法已被严格禁止。吴阿姨通过军管会的介绍,转而负责照料三个孩子,他们的父母皆已被拘禁。

“是什么办法?”她回答:“你去找军管会说明情况,告诉他们你无法制作病号餐。毕竟是他们抓了那个人,应由他们负责。”我担忧地回应:“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他们究竟会给李普吃什么?”她安慰我说:“他们并不是真的不让你做。据我所知,食堂那边人手紧张,根本没人能做病号餐。他们最终还是会请你帮忙。等到他们恳求你时,你就说只有在你协助的情况下,你才能制作病号餐。”她继续说道:“他们难道不明白,生火得花上不少时间?”我带着疑问问道,“这方法真的能行得通吗?”她却信心十足地回应:“肯定没问题。”我决定放手一试。吴阿姨接着提醒我:“一旦他们同意让我帮忙,你可得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我立刻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困境,告诉她目前经济状况紧张,无法负担所需的物品。吴阿姨听后,微笑着回应道:“这事儿并不麻烦,我这里正好还剩下两千元,你尽管拿去用,救人要紧,这是最关键的。”

吴阿姨,湖南人氏,未婚,长期以来一直担任家政服务。与她共处的时间里,我们相处甚欢。她在中南局服务多年,结交了许多当地的朋友。在隔离措施实施前,她亲历了诸多政治活动,对于频繁的“打倒”行动屡感困惑:“真的有那么多的坏蛋吗?”她回忆说:“我见证了太多,记得在‘三反五反’时期,今天抓住一个‘小老虎’,明天又捕捉到一个‘大老虎’,但最终并未解决任何实质性问题。”

她身高出众,音量洪亮,拥有湖南人独有的坚韧性格。在遭遇红卫兵的盘问时,她总能从容应对。当造反派调查我们的日常饮食和支出时,吴阿姨挺直腰杆,自信满满地说:“若要了解饮食情况,必须来找我,这些饭菜都是我亲自准备的。”她随手翻开一本记载详尽的账本,内容复杂,外人难以解读。若与对方产生分歧,她便坚定地说:“我是个贫农,你们究竟想怎样对待我?”当我们的邻居关相生同志不幸被捕,她特意送去食物,煮了一碗面条,将肉藏于碗底,撒上两片青菜。送饭时,她还特意叮嘱:“这面条是给那些走资派准备的。”就这样,她巧妙地避开了险境。

吴阿姨如此。

我对吴阿姨的勇气与智谋深信不疑,便遵照她的指点,踏入了军管会的门。果不其然,军管会依旧指派我负责烹饪,并且欣然答应了吴阿姨的协助请求。

次日,吴阿姨满脸喜悦地前来相告,军管会确实期望她伸出援手。她说道:“我并非轻易便答应此事。我曾明确表态:走资派的界限已经清晰划分。在他们的苦口婆心劝说之下,我方才勉强答应协助,然而,我也留下了一句警语:今后若有任何人诬称我的界限模糊,我将直接向你们追究责任!”

“手术刚刚完成,不妨为他准备一些富含营养的餐食。”

我精心将鸡肉和鸡汤慢炖至细碎,将其巧妙地融入主食中,鸡骨也被我保留下来,反复炖煮成浓郁的汤,然后用这汤煮成了一碗粥。吴阿姨看到我这样,关切地劝我:“你何必如此节省,自己也应该适当地享受生活。健康才是最关键的。”想到这只鸡的来之不易,我又怎能随意食用呢?

“你们在做什么?”他们见有人来,立刻逃走。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走罐头,心急如焚,大声呼喊:“你们尽管将其他物品拿走,但那些罐头绝对不可带走!”然而,他们对此置若罔闻,像风一样离开了。我急忙追到门外,其中一人不小心失落了两罐头。返回屋内,发现罐头已经被一抢而空。我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天空无路可走,大地无门可寻。广交会已结束,今后我又该何去何从寻找呢?

因无法直接观察病患,对其饮食忌讳亦不明了,送去的食物是否适宜成了未知数。我只能依赖饭盒退回后的剩余食物来推断李普的饮食是否适宜。若饭盒里剩余过多,我便会担忧病情可能恶化。至于胃穿孔、手术等细节,我一概不知。因此,我对米粒中可能残留的沙粒格外担忧,担心它们未被彻底洗净,若沙粒进入胃中,触及到伤口,恐怕会加剧穿孔的风险。在这种困境中,我每天携带手帕包好的米粒到办公室,甚至夜间也留宿于此,只有在准备四次饭菜时才有机会回家四次。我将米粒藏在抽屉里,逐一检查并筛选沙粒。桌上放着《毛泽东选集》,以防有人靠近,我会迅速关上抽屉,假装在阅读。

在那段时日,我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准备这四顿饭菜的工作中。宣传部的司机,身为造反派,此刻却成了军管会的一员,他时不时地会来到我的住处进行检查,并且不时地对我进行一番训斥。“这顿饭竟耗时如此之长!”我依旧充耳不闻。我心中自有一番计较,既然无人能够胜任,那自然是我肩负起了这重任。

1973年,我们接到了调往北京的命令。在广州离别之际,我和李普一同踏入了中山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并依照医嘱入院接受治疗。医生向我们详细展示了李普的病历,令人瞩目的手术记录部分,第一行清晰地标注着“患者系监护对象”,而下方更是以三个显眼的感叹号加以强调!

萧殷养鹅

在干校的岁月里,萧殷与鹅群为邻,独居于狭小的小屋之中,四周寂静无人。他所住的居所宛如一条长长的走廊,卧室位于其中一端。屋内右侧,靠墙而立,一扇窗户洒下微弱的晨光,窗前用砖块垒起一块简陋的木板,便是他的书桌。房门左侧,是一方狭小的空间,特意为鹅群提供了安息之地。广东特有的狮头鹅体型庞大,成年后体重常超过四十斤,萧殷便饲养了十余只这样的狮头鹅。

我时常抓住机会,步入他的办公室,与他闲聊几句。我们同在文艺处共事,他担任处长,而我则是副处长,多年来,我们之间一直维持着和谐的协作关系。他是一位享有盛誉的文艺评论家与理论家,我对他的学识与贡献怀有由衷的敬意。

萧殷长期执掌《文艺报》的编缨,以其正直与严谨闻名,始终坚守原则,不为潮流所动,更不迎合权势,摒弃夸大其词。下班之余,他便会回到家中,精心打理他那片小小的“自留地”,那里种植着几样蔬菜与几株花卉。他鲜少走亲访友,给人留下了一种超脱尘世的印象。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燃烧着一片炽热的热情。在《文艺报》的工作岗位上,他对待青年作家寄来的稿件总是认真审阅,不仅细致入微,还时常不辞辛劳地提出多次修改意见,并亲笔撰写长篇信件。许多青年作家因此受益良多。

将熟土豆捣至细腻如泥,紧接着将香肠切片与之混合,再撒上适量的咖喱粉,翻炒片刻。这道佳肴的滋味令人难以忘怀。自此,它便成为了我们两家餐桌上的常客。

某日,我与萧殷于办公室内闲谈,我俩共处一室。隔壁则是副部长葛震的办公空间。整栋办公大楼中,仅我们三人驻足。部长王匡因故被拘,其余同仁皆投身于革命浪潮之中。正当我们交谈之际,忽闻楼下人声鼎沸,声势愈发逼近,仿佛即将攀登至楼层之上。萧殷迅速轻盈地走向房门,悄无声息地将门闩上,低声对我耳语道:“无论他们如何急促地擂门,我们都不可轻易开门,更不得有丝毫声响发出,切记,千万莫要咳嗽。”话音才落,造反派已经赶到楼前。他们径直朝葛震的办公室冲去,或许是门并未完全阖紧。我们这边隐约听到隔壁房间内人声鼎沸,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激烈打斗声。萧殷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一条缝,瞥见葛震办公室门外空无一人,室内却已战火纷飞。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出去。我们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像小偷般悄无声息地移动,一步步缓缓走向楼梯口。这段路程异常艰难,唯恐惊动丝毫动静。幸好,我们的办公室离楼梯最近。踏上楼梯后,萧殷不断提醒我们必须轻声细步。抵达楼下后,我们立刻飞快地跑回家中。第二天,我们回到办公室,遇到葛震,询问他遭遇如何。葛震说:“我也不清楚从哪里冒出来的造反派,他们首先要求我进行检讨,但我询问他们具体要检讨的是什么,他们却回答不上来。他们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言语不合便动起手来,拳打脚踢。”他的口袋中的钢笔也被他们击断了。若不是萧殷的巧妙计谋,我们恐怕也难以避免一顿狠揍。

在干校那间简陋的宿舍里,我们偶尔也会提及那档往事,彼此相视一笑,欢声笑语在屋内回响。

)”你站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从你那副样子,简直让人联想到间谍。结果,那位同事就因此被误解为是特务了。

和萧殷聊天让我心情舒畅。

萧殷在白日将狮头鹅赶至户外,同时监护着鹅群,并在田边寻找草药。他对各种草药了如指掌,采集的药材于夜间便被放置于餐桌上的木板上,经过分类与整理,等待晾干。他曾慷慨地赠予我一本草药图谱,其中绘制了各式各样的草药,并详细介绍了它们的药性及其在治疗不同病症中的应用。由此,我也开始跟随他学习,频繁地采集各种草药,并依据图谱进行识别。当时,我已经能够辨认出多种草药,然而时至今日,大部分已经淡忘,唯有马齿苋的消炎效果和治疗腹泻的功效,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萧殷深受哮喘之苦,日常便依循古书所述,亲自熬制草药汤剂以供饮用。身处干校,医疗资源颇为稀缺,一旦身体出现微恙,他便会前往镇上的医疗机构寻求帮助。然而,对于这些医院,萧殷持有一定的保留态度,他坚信那些所谓的医生并未接受过正规的医学教育,不过是那个时代所谓的“赤脚医生”而已。无论身体哪里有所不适,他总是倾向于依靠草药进行自我疗愈。

那鹅便悠然睡在了它的栖息之地。然而,即便在梦乡中,它也不时地发出阵阵声响,萧殷便断定它患上了哮喘,于是他将自备的草药水重新熬制了一剂,打算让鹅饮用。对此,我心中充满疑惑。我问道:“我从未听说过鹅会患上哮喘。”萧殷答道:“你看,我饮用它并无妨碍,那鹅饮用它也应安然无恙。”

萧殷精心呵护着他的鹅群,与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每当佳节将至,不得不宰鹅以供宴席之用,他总是表现出难以言喻的依依不舍,仿佛在送别自己的孩子,轻轻地抚摸着每一只,难分难舍。我完全理解萧殷的心情。在那个多事之秋,家道中落,与他朝夕相伴、情感深厚的,岂不就是那几只鹅?至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则是另一番光景。

小辫子

在那个四害横行的岁月里,民间广为流传着有关那位执掌《人民日报》权柄的诸多轶事,例如将“墨西哥”误读为“黑西哥”之类的趣闻。随着“四人帮”的败落,一本汇编了这些人物笑谈的书籍应运而生,或许其中蕴含着一定的史料价值。遗憾的是,我未能将此书保存至今。

纵使我未能亲临其阵营,却也偶遇了一位与之相似的身影。然而,这位人物却显得微不足道,实在不值单独提其姓名。

在那个时期,我执掌着广播电台编辑部总编辑的职责。电台的核心领导,党委书记,竟然是一位女性。她的实际年龄让人难以确切知晓。若将她视为中年,她却梳着两条活泼俏丽的小辫,打扮得如同少女,未婚的印记依然清晰可见;若说她仍是少女,但那份少女特有的青春光彩却已从她的脸上逐渐消退。在我们电台,日常交流中大家习惯以姓氏相称,比如“小王”、“老李”,而她既不显年迈,又不似孩童,因此私下里,大家便亲昵地称她为“小辫子”。

初踏电台的门槛,小辫子对我表现出了异常的亲和,笑容可掬,关怀备至。然而,几日流转间,她竟然与我进行了私下深入的交谈。她语重心长地说:“你需寻觅几位值得信赖的助手,担任你的耳目。”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令我愣住,一时无言以对。对于“耳目”这个词,数十年来我未曾听闻。在短暂的闷闷不乐之后,我唯有对小辫子保持适当的距离,敬而远之。

“寻寻觅觅,费尽周折,这才终于觅得一位如此合适的人选。既要与工人阶级的身份相契合,又需年轻貌美,且必须是女性,这样的条件实属难得一遇。”

每逢全台大会盛大召开,小辫子总以这等豪迈之词开场:“我乃一介平民,手持榔锤,根植于工人阶级,血脉传承,纯正无瑕,声名远扬。”他的气魄宏大,语声激昂,使得全场人士皆不敢轻启笑颜。紧接着,他便会引用时下报纸上的观点,语调也随之变得舒缓。

“工人阶级,惹不起。”

这位年轻的小辫子,却早已展现出不凡的傲气。在党委会议召开之际,她总是迟到一步,最后才踏入会场。直至所有委员均已落座,才有专人上前邀请。她这才缓缓走出相邻的办公室。她的座位固定,正中长沙发而坐,而这长沙发专为她一人所设。正是如此,才能凸显她非凡的身份,昭示她非同寻常,乃是此处的领导核心!

“这是什么道理!作为党委书记,这点小钱难道我还不能自己决定?我的权力何在?我还有什么权力?”她眼中充满怒火,那副神情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个“非常时期”中那些激进的造反者。看到这一幕,我立刻离开了会议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明白,她那根小辫子之所以如此激昂,原因显而易见。在她看来,工人阶级理应掌握权力,既然她自认是工人阶级的一份子,那么权力理应由她执掌,由她做出最终决定。这并非她个人的独特见解,而是他人公开宣扬的理念,那个时代的权威真理,简单而又直接。然而,如今竟有人对此真理持怀疑态度,小辫子怎能不怒火中烧!至于她后来如何运用她的“权力”,我现在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广播电台犹如一部精巧的机械装置,内部设有发射与制作两大部门,而编辑部则是维系整个运作流程的核心环节。各道工序紧密配合,方能保证这台机器的顺畅运作。编辑部在首道工序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小辫子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开始将权力的触角伸向编辑部。

编辑部的日常,笔触累积,字数往往逾越数万。编辑与记者们,日复一日,或深入现场进行采访,或埋首案牍,笔耕不辍。小辫子虽不亲自审阅每一篇稿件,但她自有独到的策略。举例而言,当需播放一部小说时,这在当时实为一桩棘手之事——既无现成的小说可供选用,又必须确保节目时长的充实。这时,小辫子便会将编辑叫至身旁,请求他们口述故事梗概,随后再决定是否选用。有时,她还会聆听已录制完成的音频带,并提出一些既令人忍俊不禁又啼笑皆非的点评。然而,她的意见是否被采纳,她本人却无从知晓。归根结底,这一切不过是她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领导的风范,借此彰显她手中所掌握的审查大权。

她掌握权力的核心策略之一,便是精心选拔并运用所谓的“耳目”。在这其中,一位年仅十八岁的天真少女被她视为重点培养对象,并委以文艺组组长的重任。文艺组成员中,不乏在台内辛勤耕耘十余载、经验丰富的同仁,他们在文艺的各个领域均有所建树。然而,这些同仁却因种种非议,诸如出身问题或历史遗留问题,不得不受这位年轻组长的领导。所谓的领导,实则是对他们严加看管。他们只能埋头苦干,严禁自轻自贱或轻率行事。的确,他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行事极为谨慎,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此乃一位名为贾宝玉者,其所属单位未明,所犯何错亦无从得知,今正面临批判之境。”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发出笑声,亦无法作出任何回应,唯有通过眼神间的交流传递着复杂的心情。

对小辫子而言,培育这样一位“情报员”并非轻而易举,因为大部分同志心中都有一套明确的对错观念。尽管编辑部规模有限,却囊括了丰富的节目内容,从早上6点半的报纸新闻摘要,到本地新闻、工农业资讯、外语教学以及天气预报等,虽小却全面。面对如此众多的信息渠道,究竟从何着手?似乎需要进行一番精挑细选。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小辫子的首要关注对象。或许是因为那位年轻女孩提交了一份小报告,亦或是因为她想要首先锁定关键人物。

小辫子仿佛对我施展了一项独特的驯服之道。她的战术便是突如其来的行动。某日,她忽然召集了一次党委的扩大会议,而我,依旧端坐于沙发中央。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宣告会议的开启,未做任何进一步的解释。文艺组的年轻女性成为了发言的开端。我观察到她手持一份事先备好的演讲稿,表情显得异常激烈。她的批判焦点直指我“业务导向”的倾向。紧接着,其他人陆续发言,有的只是草草了事,有的则有意引申话题,内容显得空洞无物。这一系列的发言显得杂乱无章,起初看似声势浩大,然而却如雨点般逐渐稀疏,会议不得不暂时中止。

沈先生刚从会议室匆匆归来,一位年轻女子便带着微笑靠近我,假意诚恳地开口:“沈老师,我年纪尚轻,能力有限,您经验丰富,若我的话有所不妥,还请您多多指教。”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感到意外,甚至比她之前的言辞更让我感到震惊。她深知自己在编辑部中的孤立,面对这次意外的挑战,她似乎也并无十足信心,因此她不愿与我产生激烈冲突。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能在短时间内展现如此巨大的转变,这样的演技实在难得。她究竟是如何学会这些变化的呢?

经过深思熟虑,我答道:“我的观点将在会议中作详细阐述。”

此事告终。

为何有人对知识分子抱有强烈敌意?其根源便在于此!

今日的笔触所至,不仅满载着对“四人帮”的愤慨,更深沉地寄托了对某些年轻人的深切同情。坦白地说,小辫子和那位少女并非愚钝之辈,她们的心灵也并非与生俱来就恶劣。若非有人向她们灌输那些扭曲的真理,若她们能在工厂里勤奋劳作,认真学习,无论学习何物,终究能够领悟真谛,成长为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才。遗憾的是,那场“大革命”摧毁了她们,至少夺走了她们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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